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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险实验体的“父亲”

  危险实验体的“父亲”

  

  

  

  

  

   文 / 清水写手Creed丶杰

  

  

  

   穿黑皮衣的守卫,当他看到交班的人来了,浑身疲惫的筋骨终于得到了放松,现在他双脚都快麻了。“‘蓝’哥。”

  

   “交班。到我了。”这位交班的男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的黑布口罩拉得很高,别人只能靠那深沉又疲惫的黑眸子认得出他。也许是快四十岁的年纪,腹部壮实的肌肉现在多了一些松垮的脂肪,衣服有些鼓起来。一些深沉的男人味道从他制服的颈脖衣领处无可避免地传出来。他就像是那种怎么睡也睡不够的憔悴警务人员一样,眼皮子低低的,腰板却很直。“怎么还不走?被雇主发现我们会又被扣钱。”

  

   “蓝哥。别那么正经。我们干这行的,雇主都不是什么好鸟……虽然,啊哈,我们也不算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守卫悄悄地对大叔说。在说话的同时,守卫用他的脏兮兮的军用靴子踩着一只雏鸟的尸体,它死掉的原因是飞在这危险的实验所外围,所以雇主要求他必须射下来。“所以嘛,都是简单地混口饭吃,别一板一眼的。我们就一给那些丧心病狂的科学家守门的,没必要那么认真……”

  

   叫“蓝”的这个大叔他听完后,腰板依旧挺得直直的。从军以来的训练习惯很难改掉,而且大叔也不想改掉。他目视前方,像一个钢铁一样的人像。

  

   大叔的同伴刚想走。荒野外黄沙飞扬起来,开来一辆大卡车。

  

   这预示着又有新的实验要开始了吗?

  

   在大叔的记忆里,卡车曾运送过长相怪异的野兽,或者死去的某种动物的半幅骨骼,或者是活灵活现的某些“普通动物”——这里的普通动物也可以是“人”。

  

   大叔喉咙上下鼓动,胃酸翻涌。曾经在自己面前经过的一辆辆卡车,他每次检查,上面装载的东西都会让他反胃。

  

   而这一次,这辆车,装载的东西像是一个大笼子。黑布包裹着严严实实,尘埃和枯黄树叶让这辆车看着很斑驳老旧——它像是从什么战场里驶来一样。

  

   卡车司机是一个粗鲁的人。他看到守卫大叔伸手拦住了他,并叫他出示证件以及查看车辆货物。“£%#……%¥%!”司机十分烦躁,并且甩出了一串粗话。他想直接通过这里,早点结算工资。

  

   大叔仍然竖起手掌,勒令其停车。

  

   真是固执!固执!

  

   一个白大褂从实验室里快步走了出来。

  

   他给了大叔的脸部一拳,这只手瘦骨嶙峋,但打人却也非常疼。让大叔的眉毛那部分肌肉和眼角的周围的肌肉淤红一片。

  

   “……”

  

   面前的这位白大褂就是大叔的雇主了。“你这个蠢货!”白大褂的单片眼镜里,目光像是烧起来一样,“没有特殊情况下你拦什么拦!而且这次又是你!你这个垃圾!你又在影响我的实验进度!你能担得起科研责任吗?!”白大褂猛推,使得大叔不得不向后走了一步半。但大叔又习惯性站成军姿,保持不动。

  

   白大褂不想再搭理这个男人,引着卡车司机驶向实验室里面卸货。

  

   大叔的脸颊没漏出一丝丝的柔弱或委屈。他就站定着。猛眨眼睛,他指望以这种方式让眼角的痛感得到缓解。“……”大叔看着那辆车开了进去。驱车的风扬得高高的,像是叫嚣着:庆祝自己无证通行成功了。

  

   有些气馁。等到白大褂走远一些,大叔才悄悄抹去自己嘴角刚才被揍时溅出来的一丝唾沫。他望过去,实验室大门打开了。

  

   这像是——欢迎新的实验素材进入自己血盆大口中。真是令人恶心的画面。

  

   这个时候,大叔看到了。狂风扬起的黑布里,车上的笼子露出色彩突兀的一抹颜色——那是粉色或是橙色的东西,像是……某种野兽的柔软宽大的尾巴。看来,这就是这项新实验的素材。

  

   “……那是。”

  

   望那个东西出神,直到那个守卫老兄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那么傻愣呢?刚才咱雇主可是气坏了。哈哈,算你倒霉。给你,敷敷眼睛淤青。”见大叔没打算接过纸巾,这小弟便塞到他的口袋里。

  

   守卫老兄就直接蹲在大叔的身旁,悄悄点了根烟,“看蓝哥你这样耿直的脾气,唉,也难怪,你三十多岁还没老婆……不过,刚才送进去的是什么实验素材?莫非又是——人体?哟,啧啧。”

  

   “……”

  

   大叔继续站岗。他一站就是十个小时。无人搭话,不过正好,一向寡言的他也不擅长聊天,更不想接话。

  

   几个晚上过去。他鼻腔满是黄沙的味道,以及一些从实验室里传来的实验垃圾的味道。又是一个枯燥无味的凌晨。

  

   他摇醒了值守在这里的守卫。

  

   昏昏沉沉的守卫,眼窝又深又黑。他对大叔说:“来根烟?蓝哥?”

  

   “不了。”大叔扛好枪,准备自己的放哨工作。他仍旧站着笔直,双脚并拢,魁梧的身材像是荒野里直挺挺的古树。他看到巨大又乌黑的实验室后背,黎明开始浮出一点鱼肚白。

  

   “来嘛,涨点精神。偷偷抽一根吧,被发现了算我的。”

  

   “我……”

  

   当大叔还在犹豫是否该接过这根烟的时候……

  

   实验室内部传出来巨响。“轰隆隆隆隆——”桌椅被卷入爆炸的涡流里,管道破裂,氧气泄漏。像是传说里洪荒之中诞生巨兽爬过了地壳,祂正甩动自己沉重的尾巴。

  

   守卫手里的香烟被应声震掉。滚入干涸的沙穴里。

  

   大叔在这一瞬间,错愕之感席卷他的大脑:“发生了什么!”他看到实验室里弥漫着焦灼、呛鼻的气味,实验室的玻璃窗几乎全部震碎,从里面爆发出浓烟。

  

   事实是,这群疯狂科学家们和自己这些雇佣兵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在道德和社会安全的边缘,做着不为人知的事情。现在,大概是报应来了。

  

   “雇主还在里面呢!快,蓝哥,叫醒其他兄弟,我们进去看看!”

  

   为了自己的钱袋子,大叔还是得往里面救援救援的。

  

   他摘下遮口鼻的口罩,沾水后再裹上一层纱布,戴紧起来。大叔咬紧牙关,闯入这个像是地狱一样的实验室。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里。里面漆黑的电线交错,光缆拼凑出杂乱又危险的网。现在火舌还没有蔓延出来,有足够的的时间进去施救。

  

   几十名雇佣兵们全部闯入了这里。大叔是唯一一个冲在前面的,他虽然不熟悉里面的构造,但他大概能从卡车的车辙来判断,实验素材被运送到了哪个地方。穿过隧道,温度越来越热。时间宝贵,他必须要记住路,全包自己全身而退。

  

   他看到了,实验室的中央,烈火熊熊。

  

   他的雇主就在这,白大褂被自己的血染成了红大褂,助手们都死了,只剩下雇主他在光缆的废墟里咳嗽,面露窘迫。

  

   而大叔意想不到的另一个家伙,也在这里。

  

   大叔瞪大了双眼。他看到了那所谓的“巨兽”

  

   他先是看到了尾巴,粉色的。大叔熟悉这股颜色,它曾经出现在卡车上,现在却在这黝黑又空洞的房间里像是火一样燃烧。尾巴缱绻、生长;它一条、两条……

  

   五条狐狸的尾巴,生长在一个青年身上。

  

   他就是这次实验的人体,破裂的导管上还写明着他的实验代号“ICEL-0716”。他被插上白大褂们亲手安装的细管和电极,孱弱的胳膊上灌输陌生的药物和能量。人体和兽类的基因混合重组,诞生了新的物种。

  

   看来,人体的试验发生了严重事故,现在培养皿破裂,过剩的能量爆发了出来。青年缠着线管,像是悬丝傀儡一样,泄气地僵硬地半倒在地。他脚边的,是一地科研人员的尸体。

  

   他就是这场事故的核心。青年全身异变了,人类的肌肤不复存在,新鲜的兽毛覆盖全身。他的牙齿退化,犬齿从两排嘴角钻出来,头部骨骼正在发生颠覆。耳部变得又软又长。它正趴在这可怜的兽人青年脑袋上。

  

   大叔几乎不敢呼吸。他看到了,这个兽人青年还活着。狐狸鼻子还在微微动弹。他嗅到了气味,于是抬起眼睛,望着站着的大叔。

  

   “唔……”

  

   青年是兽类,金灿灿的兽瞳像是枯黄麦穗,破碎得像是被人反复碾踩过那样。他看着大叔的目光复杂、憔悴。

  

   大叔还在愣怔时,自己的裤脚被人扯动。白大褂艰难地病吟:“愣着做什么……垃圾。救我啊……我出去后……我会给你支付酬金……”

  

   他看到白大褂那张苍老又阴暗的脸。

  

   他看到那个实验器皿里,满身实验细管的兽人青年。

  

   他看到白大褂的单片眼镜里,自己那张懦弱、犹豫、窘迫的脸。

  

   大叔一脚踹开了这个恶心的家伙。让白大褂有多远滚多远。那家伙咳着一口血,带着极其作呕的怨恨表情,远离了大叔的视野。随后,大叔慢慢走到实验皿,缓慢地拔掉那些触目惊心的电线,从深水里抱出了虚弱的青年。

  

   “……”他身上那么多的针孔,血管爆发得凸起来。肌体满是兽毛,却冷得和尸骨一样。兽爪和毛绒绒的狐狸尾巴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大叔颠了颠他,让对方头摆在里侧。青年现在熟睡了,枕在大叔胸膛和腰侧的肌肉处,安然地闭上眼睛。

  

   “我带你出去。”大叔说。

  

   跟着一些车辙痕迹,他能轻松找到出口。怀里的兽人青年还是昏迷的状态,皮毛的颜色和那天在卡车上看到的那抹颜色一模一样。大叔心底其实是有些自责:如果当时他再果敢一些,也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

  

   他撕扯了一块纱布,套在对方微凸的狐狸口鼻上进行若有若无的空气过滤。他不知道这样有没有作用。

  

   雇佣兵瓜分了这座即将被烧毁的实验所的剩余资产。24名雇佣兵搬走了科研器械,13名雇佣兵夺走了珍贵的实验资料数据,6名雇佣兵从尸体上搜刮出值钱货。1名雇佣兵救了一个人。

  

   大叔回到了他的家里。

  

   很少人知道这个廉租房。他将床上的烟灰酒瓶全部挪开,快速换下了脏床单,换上还算白净的床单。他将兽人青年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湿漉漉的身体的早就因为回家路上风吹日晒而干燥了,所以狐狸毛发有些乱糟糟的。大叔为他弄来清水,擦拭他的额头和部分身体。看着他的胸腔呼吸在身体洁净的过程里缓缓换气,四肢肌肉也在酥软舒服地接受这一切清洗。他的呼吸还有,体温也慢慢恢复。至此,大叔才放心了一些。

  

   大叔现在无事可做。他在折凳上,呆呆地望着自己这个狭小房间的“新住客”。

  

   时间也不早了,他打了地铺,位置就在床铺的旁边。

  

   自己换了衣服,洗了澡后赤身躺在简易地铺上,闭上眼睛。这一天经历了那么多,雇主死了,自己分文不得,明天得去找新的工作……因为现在得多养着一个人了,生活支出会变得很麻烦。

  

   希望能一切顺利。

  

   大叔在这个晚上做了一个梦。可惜不是美梦。

  

   睁开眼睛,子弹从他耳旁穿过,面前的战区土壤爆裂开来。这是大叔十多年前的回忆的画面,他当时还没有退伍。“嘶——”大叔急急忙忙找到掩体,以及在身边的尸体上找来弹匣,为自己的冲锋枪换上弹药。

  

   敌人的进攻太凶猛,他做好用肉身抵挡枪林弹雨,让身后的弟兄冲上去。

  

   这个时候,他的左肩放上了一只手,大叔回头。

  

   一位垂死的士兵留下了最后的讯息。血涂抹在大叔胸前的军牌上,“蓝”,是大叔的同窗好友,但对方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你给我活下去……别送死,布鲁尔。”

  

   “……”

  

   他没有呼唤“蓝”这个代号,而是亲切地唤大叔真正的名字。“布鲁尔,不要做后悔的事……你还能回家,你还有剩余的人生……你并不是逃兵。”战友脸上的痛苦一瞬间消失了,光芒消失了。手掌垂下来,给大叔的左肩勾下一大块血的斑纹。“活下……”

  

   “……”

  

   然后就一瞥,一枚炮弹降落到大叔的身旁。

  

   “砰——”

  

   大叔惊坐而起。铺在地面的床单浸湿了一大片,僵硬的肌肉上遍布汗流。自己死了吗?没有,还活着。“呼呵、呼呵、呼呵……”他喘着粗气。窗外城市的夜晚宁静,而这个男人劫后余生。

  

   喘了很久很久,大叔才意识到,有一双金灿灿的眼在好奇地凝望他。“唔?”

  

   “……”大叔看见床沿趴着的青年,露出有些困倦惺忪的目光,大叔问:“你醒了吗?”

  

   狐狸兽人他在床上躬着后背,他的兽瞳炯炯有神的,稀奇地望着大叔,并且左右摇晃自己的尾巴,像是在重新适应这陌生的肌体。“唔。”他的清啼仍然是狐狸的声线,暂且没有生而为人的那种聪明灵慧。

  

   “很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大叔的眼皮依旧沉沉,今天太累了,抱着一个人,不,兽人,回到遥远的家中早就耗尽了他的力气,“多睡会,让我度过这个晚上,好吗?”

  

   青年的眼睛仍然在床沿张望着他。但是他听懂了,缩回了床板上,直直躺着。很乖,但也许是暂时的。

  

   “好,很好……”

  

   大叔再度入了梦。

  

   梦里的他,抱着死去的战友,逃离战区。

  

   跑快点啊,跑快点。

  

   火焰烧到了大叔的颈脖,缠绕他的喉咙。双手抱着的家伙却越来越沉,像一块即将散碎的巨岩。子弹穿过了大叔的左肩,孔眼处血流不止。

  

   大叔在想——为什么只有自己?我自己一个人能做什么?

  

   烈火烧到了大叔腮边的胡须,烧到他短发。至此,他逃出来了,这些火焰变得温顺,没有加害他。这一刻,大叔跪了下来,因为他终于达到了梦境的尽头了。滚烫、虚无,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大叔睁开眼睛。梦醒了,干净的晨光从远处城市的艾斯高塔而来。

  

   怀中的战友尸体不再是死气沉沉的了,他像是重新睁开了眼睛……梦醒了。怀里的人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狐狸青年。他正熟睡着。

  

   “……”大叔搓揉眼睛,努力分清楚了现在才是现实。“嘶。”大叔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梦里胸口老是喘不过气了,原来有个人趴在自己的身上。

  

   大叔不知道青年是什么时候从床上溜下来的,而且还那么悄无声息。这家伙用整个身体覆盖大叔的全身,并且,用肩膀和锁骨去蹭大叔的胸膛,身后的五条尾巴汇成一大团,巨型的毛团在大叔的小腿勾来勾去,弄得他痒痒的。

  

   “你……”大叔思索了一会,没吵醒他,让这孩子睡吧。顺便用自己的手指接近了他的狐狸脑袋,尝试去挼动他的脑袋、柔软得下垂了的耳朵。手感很舒服,他被摸得似乎也很舒服,听,那鼻子正呼噜呼噜发出响声。

  

   狐狸兽人那毛发,其实还挺暖和的,像是冬天里壁炉里的火焰。说来奇怪,做了那么多年的噩梦,唯有这一次,结尾还算是一个好结局。

  

   太阳升得老高。大叔换上一件衬衫,按照往常他不会穿上衣,即便穿了也不会系扣子。但今天他扣扣子了。客厅里,有一个正在学着如何用遥控器开电视的小子,所以大叔得表现得体面,必须改掉之前邋遢又孤僻的习惯了。

  

   将所有臭汗的带泥巴或是带血的衣服,全部扔到洗衣机里。他也破天荒地开始擦拭地板和床架。现在的大叔,甚至开始用平底锅下厨,是两人份蛋包饭。

  

   在小桌的一头,嚼了几口蛋包饭,大叔对狐狸兽人说。“我是布鲁尔。”

  

   “……布鲁尔?”狐狸兽人学着大叔,用自己的喉咙尝试发出声音。说实话,他学习能力很强,现在已经能够做到交流了,很明显科学家在对他进行实验的时候,确保了他大脑智力的完整,而现在他要学的是如何在文明社会里生活。他的舌头掠过餐盘,将饭粒有规律地嚼动,并且借助餐具,来辅助自己进食。

  

   大叔看到对方吃饭时流露出满足和放松,自己心里也慢慢放下压力。“是的,布鲁尔是我的名字,不过他们更喜欢叫我代号‘蓝叔’。”

  

   狐狸兽人抬起头,嘴角的毛发还带着炒蛋末和饭粒,他大概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说:“我没有名字。”

  

   “唉……没有名字,那就起一个。”大叔回想着在实验室里救下他时,那一串代号,“ICEL”,这代号听着有些冰冷。

  

   和当时他无力地半漂浮于培养舱里很像很像,作为实验体,他是在那里出生的,无数的管子为他注入药物,像是有毒的胎盘,说实话,那实验所就是一个糟透了的襁褓。“那么,我给你一个名字吧。你叫,艾希尔。”

  

   “艾希尔?”

  

   “是的,这是你的名字了。”大叔叹了口气,摸了摸这个小子柔软的头,“你可以不用想太多,现在就在我这里生活吧。”大叔扒了几口饭,吃完下肚,端着盘子拿去清洗了。

  

   “……”

  

   狐狸兽人抬起胳膊,他看到的是满是针孔和血瘀的肢体。大叔瞟了一眼,看着这家伙沉思的模样。

  

   大叔清洗盘子,凝视着哗啦啦流进水槽的清水,组织语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也许事实有些沉重,但,你得知道,孩子你是实验造物,是我擅自把你救了出来。”他必须要对艾希尔坦白这一点,“这是我的决定。不过今后我会看护、观察你,你不会成为一些烂透了的人的工具。”

  

   大叔想到了面目可憎的白大褂的脸。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大叔用抹布搓盘子的力道大到几乎能擦出一道新的裂痕。“艾希尔,我希望你能按照你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而不是按照一些杂碎人类的。”如果有未来的话,大叔保证一定要让艾希尔过着不同于自己这么糟糕的人生。

  

   现在的阶段,大叔决定将艾希尔留在自己身边照看,暂且不让他轻易接触社会,艾希尔需要自己去慢慢感受这个世界。

  

   接受这些事实是需要漫长的决心。艾希尔盘坐在地板上,对着大叔的方向“噢”了一声,脑瓜里不知想什么东西,就在那慢悠悠地晃着狐狸尾巴。

  

   做好家务后,大叔穿好皮带,戴上钥匙。他要去找工作:“我出门一会儿,你好好看家。”

  

   “欸?”

  

   大门关上后,艾希尔愣怔了一下。

  

   艾希尔驱使仍然有些发软的双腿站立起来,缓缓走到窗户旁边。他看到布鲁尔急匆匆地行走,并且叫了一辆司机脾气很差劲的计程车。

  

   艾希尔还在窗外看到了暖呼呼的太阳,还有高楼,以及那非常瞩目的艾斯铁塔,那边就是布鲁尔驱车赶赴的地方。这一切陌生的人类文明的建筑都仿佛刻在他那金色的兽瞳当中。

  

   大叔是傍晚才回来的。

  

   他拿到了很多招牌的广告。现在的他正蹲坐在客厅地板上,一份又一份地筛选出适合自己的岗位。“这个要求女的,不行。”“这个要求全天候站岗,以前还好,但现在的话就没人照顾艾希尔了,不行。”“这个不能隐瞒过往履历……嘶,难办,这也不行。”曾经当做非法雇佣兵参与跨国境买卖的大叔,绝对不能被人抓住软肋。

  

   这些招聘信息越看越让人头疼。大叔现在为了解困手掌反复搓揉自己的面部,疲惫感却无法遏制。“唉,这些职位要求真苛刻……艾希尔,不许揪我的头发……”

  

   艾希尔确实是在慢慢成长。虽然体型大概是个正常青年人,但昨天的心理年龄也许只有婴儿水平,甚至现在已经有少年的感觉了,也许之后成长得更快。然而现在这家伙正趴在大叔的后背上,玩来玩去,且在得逞地笑,大叔那平整又好摸的头发,仿佛对他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不过他现在不被允许揪头发后,只能干别的事情。他用手指头开始在大叔的后背上轻轻划来划去。

  

   “你在我背上画什么啊?……”大叔向后张望,看到这家伙愉悦的笑容,“花吗?”

  

   “不是。”

  

   “我猜猜,是太阳?”

  

   “不是。”

  

   “呃,我猜不出来。”

  

   最后艾希尔揭晓答案。“是艾斯铁塔。”

  

   大叔一抬头,看见这座铁塔标志物就在自家窗外,夜色下还在闪着霓虹光。大叔看似明白了什么。艾希尔独自在家,可没什么消磨时间的办法,单单让他盯着这个窗户外的世界,对他而言有些窄了。“这……”

  

   第二天一早,大叔再度出门找工作。他看到了香烟的贩卖机,犹豫了一会儿,掏出就几张纸币的钱包,想给自己过过嘴瘾。大叔顺手点燃一直存放在钱包里的最后一根烟,然后叼着烟,眼睛注视着贩卖机里形形色色的淡烟,就在他刚想选择哪一款时,对面的书店卖场的广播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口若悬河的女销售员。她神采飞扬地介绍有关图书打折优惠、促销活动的消息。本来大叔也没怎么在意,但是他看到了售卖的图书里有关初学者绘画的内容。“嗯?”

  

   大叔犹豫了一会儿,他掐灭手里的烟,扔掉烟臭味的包装壳到垃圾桶里。他径直走到对面的书店,略有踟蹰地开口:“我要一本这个。”大叔开始掏出原先要买烟的钱。

  

   “好的先生!”女销售员兴高采烈地,为他扫码,“感谢支付。哦对了,先生,我们在做亲子促销活动。如果是为孩子购买教辅材料,我们会赠送名师光盘,包教包会。只要在这里签字,就可以领取了。”

  

   “……”大叔开始寻找可以签字的地方。他单子上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还是在“家长”一栏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布鲁尔”,在“孩子”一栏写下了“艾希尔”。

  

   “好的,多谢惠顾!”女销售员的嗓音特别的明亮,“等一下先生,我看了一下,‘艾希尔’,是您儿子的名字是吗?”

  

   “是的……”大叔眼神仍然不自信地闪躲了一下,但是总体的表情保持着淡定,“我是他的……父亲。”

  

   “真好啊,那希望未来能看到您的儿子艾希尔冉冉升起的美术之星,也请多多支持我们书店!”

  

   大叔艰难地从顾客们的簇拥当中离开书店。过程有些麻烦,但还是为艾希尔拿到书了。这下他不用趴在自己背上涂涂画画了。好好地学画,画些除了艾斯铁塔以外的正经的事物。

  

   回到家里,热气哄哄的。廉价的租房内太令人难受了。大叔恨不得每半小时冲一次凉水澡,除除自己浑身的体臭。想到客厅那小子是满身狐狸兽毛的,他能不热吗?

  

   艾希尔在盘着腿,手臂撑着下巴,盯着电视。这姿势像极了一个普通的招工广告的求职大学生。电视里面有一个趾高气扬的教授,在教人学自己那时而浅薄时而深奥的画画技艺。

  

   正在浴室里大声搓澡的大叔,突然叫了一下:“艾希尔,你过来,我帮你搓个澡。”

  

   “……噢。”

  

   艾希尔打开浴室门,里面是光着身子的大叔。大叔的肌肉是放松的状态,两坨胸大肌无比匀称,水流顺着胸隙留下来。哗啦哗啦地水时而覆盖他的腹肌,时而轻轻裸露出光滑的肉体丘陵。

  

   也许是大叔现在疏于锻炼,胸腹已经有了多余的体脂。不过腹部上面的脂肪含量恰好合适,所以这腹部显得无比圆润而且有力量。他正在努力地调整那淋浴设备,两条胳膊抬高,不断地摆弄那金属支架。他左肩的纹身此刻才真正的显露出来。左肩到左手手肘的部分,是一个瑰丽的十字架图形,上面有鲜红的玫瑰,铺到左胸上。

  

   “哇,酷。”艾希尔看到了后惊叹了一声,决心已定要把这个给画下来。

  

   大叔见到这小子进来了后,拖出来一张凳子。“坐这。背向我。”他似乎调好了不会很急的水速,准备可以好好洗这小子身上的狐狸毛了,“我都没好好洗过你的毛。”

  

   “我怎么被你说得真就像小孩子一样?”

  

   “你对我而言就是小孩子。”

  

   喷头的凉水撒下来,狐狸兽人整张脸拧巴了一下,他想说的话全部被塞了回去。他的耳朵湿哒哒的,面部的毛发全部被凉水冲出硬邦邦的质感。艾希尔有些不爽地张开嘴巴,狐狸的獠牙滴滴答答地淌水,看着有些狼狈。但是他没办法,他反抗不了背后这个养育他的男人。

  

   而大叔则依旧是好好用刷子刷动那厚厚实实的狐狸毛。后背的毛比较少,能看到这个青年的骨骼,很硬朗,而且很好地保留着动物的柔软。

  

   艾希尔的胳膊受到实验的影响比较大,所以看着有些臃肿,但是肱二头肌的线条保留得很好,加上他兽类的外观,他应该可以成为运动的好手。

  

   只不过,“那个”地方,是怎么样的呢?

  

   “……”大叔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不能随便对孩子的隐私部位又过多的探究,即便对方是一个闻所未闻的种类也不行。但是,现在这位青年双脚自然地岔开,水流顺着身体往下走。那层层庇护的阴暗森林里,到底是怎样的构造。

  

   “嘶。”布鲁尔,你在想什么啊布鲁尔!你不能这么随便!你要冷静!

  

   这个时候,艾希尔说话了。“布鲁尔?”

  

   “嗯?”大叔回应。

  

   “你左肩上的那个纹身是什么啊?十字架和玫瑰?”

  

   大叔的脸微微沉重了会。他沉默半刻,他敲打自己左肩那块地方,肌肉震动水花轻轻飞溅。他说:“这图案仅仅是我为了纪念某个人。在某一天,我这里挨过子弹。”大叔想起那个和他出生入死的战友,以及对方生命最后一刻的模样。

  

   艾希尔问:“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大叔回答:“是的,很重要……”然而大叔记忆里带血的手印,和玫瑰的地方重合在了一起。“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生前也一直在嘱托我,让我找到比他更重要的人。”

  

   “哦?”

  

   “算了,别提这个了。我这仅是一个普通的纹身,没啥大不了的。让我们聊别的吧。”

  

   此时仅有地板飞溅水花的声音,两个人保持着一小段时间的沉默。

  

   艾希尔忽然说:“其实,我也有一个秘密要跟你说,布鲁尔。”

  

   “嗯?”

  

   狐狸兽人忽然缩着脖子,像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肌肉缓缓放松。他的粉黄的毛发在慢慢地蜕去、消失。至此,大叔看到那硬朗的后背,现在果真成为了人类青年一般,阳刚又平滑的背部。

  

   狐狸的特征慢慢消失。现在艾希尔头顶那湿漉漉的仅有那乱糟糟的乌黑头发。

  

   “你、你、艾希尔?”

  

   现在这个爽朗的青年,咧着嘴角。这样痞坏的表情,确认是只有狐狸兽人艾希尔独有的。“我也能变成你这样的人类模样,哈哈,很厉害对吧。”他说着,挥动了一下酸麻的人类手臂,有些不太好控制,骨骼和关节似乎都在努力找到更合适舒展的方式,“变成这一身有些累,可能持续不了多久。不要太意外。”

  

   大叔慢慢意识到,这场人体的实验的未知性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认知。面前的这个青年,那些白大褂到底对他动过多少手脚?

  

   艾希尔:“你怎么不说话了,布鲁尔?”

  

   大叔咽了口唾沫。因为现在这小子没有毛发的庇护了,所以那地方……被大叔彻彻底底的看清楚了。

  

   还挺粗壮,端头是紫红色的,整体还是微微上翘的类型。发育得非常好,垂下来的时候,在这上面展露着人类混合着兽类的浑厚力量。

  

   大叔猛闭了自己的眼睛,有些大声呵斥道:“别闹了,快变回来!我在给你搓那脏兮兮的兽毛呢,你不记得了?”

  

   艾希尔“嘁”的一声,自讨没趣地变回来。

  

   他现在继续手臂撑着膝盖,让后面这位大老爷们给自己好好的搓尾巴毛。

  

   大叔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他承认,现在再和艾希尔说话时,语调已经开始有一点些许的异样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舒服吗?水量需不需要大一点?”

  

   “现在就好,总体还行。”艾希尔简单地回答,在这宽裕的和布鲁尔单独相处的时间里,他有一些话想讲,“其实吧,布鲁尔,我还是挺好奇你们的身体的。”

  

   大叔回复:“……好奇?你不是可以变成人类吗?还有什么好奇的。”

  

   “嘿嘿。”

  

   艾希尔悄悄地,偷瞄大叔那非常有分量的肌肉。他现在瞄准微微隆起的几块腹肌,挑选了最中间的那个肚脐眼,然后用那狐狸的指头一戳。

  

   “嘶——”大叔立刻打了个激灵,“你干什么呢……”

  

   “哈哈哈哈,我好奇嘛。别的人类肚脐上都会和你一样纹上一圈花纹吗?”

  

   “这、这,”大叔被这手指的突然袭击弄得大脑浑浑噩噩的,“这和我肩膀上那个一样,也只是普通的纹身。好了,别动我这里了!”

  

   调皮的狐狸嘴上答应,但仍想使坏。因为他确实对大叔的身体充满了莫名其妙的兴趣,更别提现在大叔正赤条条的蹲在自己背后。这不就是很好的机会吗?

  

   于是他接下来把手悄悄背过身后,准备再来一场“突击”——现在,他趁着大叔在为他脑壳洒水的时候,一手握住了大叔两腿之间的巨大的生殖器。

  

   “唔唔!”大叔忽然怪叫起来,他几乎拿不稳花洒,蹲着的双腿急忙后退,一屁股坐在湿滑的地板上。“你……臭小子……”现在大叔的脸红扑扑的,反常得很。

  

   “啊哈哈哈,那个,不是的,我刚才也是说了,我‘好奇’嘛。”

  

   “好奇也不能乱动男人的这个地方。”

  

   “但是,我好奇的点在于……”艾希尔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大叔的那个器官,“刚才进浴室时,布鲁尔,你的那个地方,不是现在这样子。对,现在你的那个地方,变得粗壮了一倍哦。刚才你陪我说话的时候,那玩意差点抵到我的尾巴跟了。”

  

   “这……”

  

   大叔现在真的想找个洞钻进去。他不知道现在是否是给自己的养子普及这方面知识的时候,但是,为什么自己会勃起来啊,对方就心智而言还只是一个小屁孩,为什么自己会对他……

  

   在大叔心里重重矛盾的时候,这个兽人青年再度做了令他以外的事情。他朝着大叔的方向,毫无遮掩地,摆弄自己层层兽毛之下,双腿之间的嫩红家伙。“因为,好像我的和你的,确实有些不一样。”

  

   大叔刚才还在面红耳赤、心生怒意的时候,现在,彻底转变了过来。因为他看到了这一根兽人的大家伙。包皮原本是半包未包的,现在被艾希尔自己来回搓弄后,也稍微硬朗了起来——紫红的头部开始伸展,青筋的能量鼓鼓的,这就是原始而且野蛮的兽类器官。

  

   如果这大家伙塞入细腻的穴道里,那滋味,一定会异常的……

  

   大叔吞了口唾沫。“……”

  

   “怎么了,布鲁尔?”艾希尔还在问问题呢,大叔却发愣好长一段时间。

  

   “……”大叔现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装作一种被冒犯了无比生气的模样,将花洒关上,挂回墙壁,“到此为止了,不帮你洗了。你出去吧,找根毛毯搓干。”

  

   艾希尔还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是照做了,心情复杂地走出浴室,他现在需要找到一根干毛巾。“好,我又闯祸了是吧?……另外,布鲁尔,这已经是你回家后洗的第二次澡了,人类都会洗澡洗得很频繁的吗?”

  

   “这……不是的。”大叔现在仍然在强装镇定,“因为我帮你洗后,我自己又热出汗了。这我也很苦恼。”

  

   “哦,这样。”

  

   见到艾希尔离开了后,大叔急忙关掉浴室门。他重新打开花洒,冰凉的水从头灌到脚,这样能使他混乱的内心冷却一些。他现在的手臂枕在瓷砖上,额头靠在小臂,现在的思绪全是被艾希尔,以及他的……那个东西所占据。

  

   那么炙热,那么粗野的大家伙,在他身上,这个正在被自己养育的年轻人身上。

  

   “啊……啊……”淋浴的水盖过这个男人微弱的呢喃,他的手开始了一种“劳碌”当中。

  

   他需要把自己的火灭一灭,现在的它硬得难受。大叔想着,自己确实是需要那一类东西,来填补自己一直以来的空虚和无助。男人是了解男人需要什么的。大叔那么多年都度过来了,但现在的他内心异常的复杂……他该怎么面对这个小伙子。

  

   晚上。时间是无比沉默地度过的。

  

   艾希尔躺在床上,偶尔会去瞧一下在一旁打地铺的大叔,看看他的情况。结果,他被仍未入睡的大叔盯住:“快睡觉。”

  

   “呃。”

  

   二人就在这样无声无息的尴尬当中度过了晚上。

  

   第二天,大叔照常穿着制服西裤出门找工作。艾希尔趴在窗玻璃上,看着他走去。

  

   “嗯?那是谁?”艾希尔看到了一辆奇怪的黑色吉普车停靠在大楼的旁边,车上走下来了一个男人,看了眼大叔离开的方向,依靠在车旁,点燃了一根烟。然后无所事事地上楼了……

  

   直到傍晚,廉租房大楼里仍旧安静如初。

  

   大叔回来了,他看着很高兴,因为他找到了一份很不错的保安工作的招聘广告。他现在就想赶快上楼回到家里,跟艾希尔说这个好消息……

  

   然后自家门口,在厨余垃圾的旁边,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似乎等候多时。他从离开自己的吉普车到现在,等大叔等了很长的时间了。

  

   大叔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甚至是厌恶。“……为什么来找我?”

  

   “‘蓝’哥。”黑衣男脸上装出一种兄弟般的亲切感,“请别对我那么见外。您忘了?前些天,我们还一起值守实验室门口呢。当时我还给了你一根烟。”

  

   “那根烟掉到了地上,我没有吸。”

  

   “不要在这些细节上斤斤计较,蓝哥。”黑衣男吸了一口烟,面目显得有些憔悴和落魄,黑眼圈深得像是鬼一样。

  

   大叔不想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半星期前,你和别的兄弟一起搬走了足够多的实验仪器去贩卖,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拿着钱,过上好日子。现在又何必来找我。”大叔将保安招聘单折好,悄悄塞入自己的口袋里。他蹬着对方,露出一丝厌恶。

  

   那黑衣男听完后,自嘲地笑了,露出手臂上的疤痕:“蓝哥,你也知道,狼多肉少,我和那群疯子可没法坐下来好好分钱。我拿到的很少很少,另外,我真的没钱了,那些卖粉的连续两天猛敲我家房门了。”他的眼窝十分凹陷,现在他哀求大叔的样子,像豺狼一样吓人,“求求你,看在我们一起工作过的份上,借我点钱,好吗?”

  

   “我没有在这次行动里赚到分毫。”

  

   “但是,蓝哥,我和别人都看到你抱着那个……”

  

   二人的对话突然被打断。房门打开了,艾希尔的狐狸脑袋探出来。“怎么一直在外面说话不进屋呢,布鲁尔?”狐狸兽人的眸子张望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面露疑惑,“这是谁?”

  

   布鲁尔:“……”

  

   黑衣男昏暗的眼眸里忽然闪过了光芒,他惊觉到了,用手指向艾希尔:“蓝哥,这个,对,就是这个,实验体!我看着你抱出去的!”

  

   “不是的。”

  

   “就是它!”黑衣人咆哮着,“他身上的血,身上的肉,全部有着科研价值。就连他一根头发丝,就能够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那些疯狂科学研发公司会爱死我们的发现的!蓝哥,我们动手!”

  

   兽人竖着自己的耳朵。感觉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大叔的每一口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因为面前这个看着暴跳如雷的男人,和自己原先成为雇佣兵时的观念几乎是一样的。但现在,他必须做出属于自己的抉择。“我不能答应你,很抱歉。他是我的家人。”

  

   “……?”黑衣人显露出无法理解的神情,他嘴巴茫然地张开,疑虑变成了怒火,“你在给我开玩笑吗,蓝哥?这……这就是一个实验体,而且是危险的实验体!我们现在立刻把它送入能安全处置的部门本来就是仁尽义至的事情,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和这种怪物生活在一起……”在这个黑衣男咆哮的时候,他还从皮衣的后面掏出一把手枪,指着艾希尔。

  

   大叔呵斥着:“你在干什么!”

  

   “别吵我,蓝哥。你良心未泯的话,就让我来!”黑衣男露出一种狰狞,眼白里布满血丝,但他还是对这个狐狸青年保持“友好的微笑”,“过来,年轻人,你不该在这个地方。走,跟我来,我可以带你……”

  

   艾希尔知道,自己正在被威胁。

  

   可是这个时候,大叔冲了过去。“住手!”他抱住了黑衣人,粗壮的胳膊勒住对方的颈脖。

  

   “你干什么?蓝哥!”黑衣人一时间呼吸不过来,握枪的手已然泄力,只好去抓挠那条让自己无法行动的大叔的手臂。“你不能在这种时候发散那种毫无作用的同情心。你是个男人,是个和我一样的雇佣兵!”说完后,黑衣人立刻俯身,用左膝猛敲大叔的胯部,让大叔“唔嗤”一下痛叫。自己再随即擒住大叔的大臂,让他再难挣脱。

  

   黑衣人得逞在即。“老实就范好吗?蓝哥,我不想对你动粗,但……啊啊啊啊啊!”

  

   右肩传来的剧痛让黑衣男叫得撕心裂肺。那头狐狸,用那一排凶恶又锋利的獠牙,径直地咬了下来。“你、你、你这混蛋……”肩膀开始渗血。他瞧见那可怕的金黄眸子,野兽像是进行真实的猎捕一样,散发着恫吓他人的目光。

  

   黑衣男急忙之下,用枪托敲击这头无耻野兽的眼窝:“滚开!”

  

   就在这个时间,大叔他立刻左步向前,不仅借助身体的庞大魁梧来脱身,还立刻攥紧一拳,给黑衣男胸口来了那么一击。

  

   只不过黑衣男也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这一下并不会怎样,顶多会喷口唾沫,后退几步而已。黑衣男还有枪,他还能掌控局面。

  

   可这时,艾希尔的身影像是一簇迅捷的火焰,他闪躲到黑衣男的身后,两臂撬住对方的两肢,让他束手无策!

  

   “你!”黑衣男的叫声凄厉无比。

  

   艾希尔呼啸:“快,揍他,布鲁尔!”

  

   正当黑衣男面露惊恐之色时,大叔现在立刻疾步过来,使用退伍前经常训练过拳击的右手,以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速度,给黑衣男的左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唔呋……”黑衣男那几乎被打歪了的脸,嘴角露出一大口唾沫,两眼失去知觉。

  

   他昏过去了。

  

   大战结束,大叔和他的养子胜利了。

  

   艾希尔:“我们现在……”

  

   大叔:“得离开这里。”大叔所结识的那些雇佣兵都是亡命之徒,只要他们其中一个知道了自己住的地方,一旦生活不如意,一定会记起“某个抱着珍贵的实验体离开的同行”,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这里。“快点,把东西都收拾好来,我们要搬家了,越远越好!”

  

   大叔一边说着,也顺手撕毁了口袋里的那份保安招聘单。

  

   “……”

  

   艾希尔曾经幻想过自己能够出去逛逛,有机会的话去看看艾斯铁塔。但这终于能够出门的一天,却并不让人开心。“我知道了。我收拾光盘以及绘画教辅书,以及去厨房把能吃的东西打包。”艾希尔知道现在的情形可开不了任何玩笑,他去做好离家准备。

  

   而大叔则搬运这个昏迷不醒的吸粉佬进家里,绑在浴室的排水管上,不能让他太快追上自己。另外,大叔取走了系在黑衣男腰带上的吉普车钥匙。

  

   廉租屋里的东西全部扛到黑色吉普车上。这车上的味道非常古怪,大叔花了半分钟把车上的烫吸工具、易拉罐、酒瓶全部扔掉,再发动引擎。

  

   “我们得离开了,先朝着大路开,再折往小路,去另一个城市。”手握着方向盘,大叔预设好路线,接下来,他得尝试驾驶这辆废旧的黑色吉普车在沙路上疾驰。

  

   艾希尔坐在后座。他刚才负责扛运东西,现在是人类的外型。目前,他两手撑着座椅,身子疲惫地往车后座倚靠,两眼涣散,干净的人类脸庞上遍布睡意。

  

   “艾希尔?”大叔开车时,发现没人回应自己,往后望,结果这小子靠着车床,吹着风,睡着了。看来变成人类的伪装确实会消耗他很大的精力。他现在手臂交叠在胸前,黝黑的小腿像是晒过炙热阳光的小麦色。

  

   “抱歉,艾希尔,等我们开车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才算暂且没有威胁了。现在你先睡吧。”

  

   这个头发凌乱,陷入熟睡的青年,其实并没有听到大叔的声音。不过,现在的他睡得很舒服。

  

   这是一场有些不算漫长的旅程。大叔以为自己能开车到第二天的黎明,见到新的城市。

  

   但事与愿违。荒原下了一场暴雨,路面变得很难开,油量耗尽,这老式的车子喷吐几口浊气后,缓缓地停了下来。

  

   大叔猛地敲击方向盘。“真是糟糕。”因为现在下着雨,四面黑黝黝的树木像是鬼一样。没有任何加油站的影子,顶多有一些破败的房屋和荒芜的沙丘。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现在只能等到白天雨停,再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艾希尔……”大叔轻轻叫道。

  

   他身后的青年失去了保持人类身形的模样,艾希尔巨大的尾巴重新冒了出来,狐狸尖尖的耳朵抵靠车窗,胳膊从座椅处垂下,以一种懒散的方式继续进行着自己的休息。

  

   “呃……”大叔的喉结慢慢的伏动。现在的他无事可做,但身后这个青年的模样,却一直在吸引着他,“艾希尔。”

  

   艾希尔没有回答。他那尖长的犬科鼻子在安稳地发出呼吸的声音。

  

   “……”他短暂地匍在方向盘上思虑了一会儿,既然不能继续驾驶车辆,那就只好作罢。大叔决定悄悄挪动自己的位置,双腿跨过遮挡物,来到了自己这正在熟睡的养子的身旁。

  

   他看着那么……可爱。兽类的耳朵在透过车窗的雨淋光线下安静地休憩,青年人雄壮的胸脯此时在极其有律动地运作。以及,他那可爱的狐狸尖牙,在浅浅地打呼噜过程里,时不时冒出来。

  

   “……呼。”

  

   “艾希尔。”

  

   大叔再次轻轻叫了一下他的名字。艾希尔仍然没有回应。

  

   “……”

  

   这个男人下定了决心,做出决定。大叔闭上眼睛,缓缓地,对这个狐狸青年的嘴尖,献出自己的吻。大叔干涸的嘴唇有些笨拙地轻轻靠着艾希尔的嘴巴。去感受他柔软的毛,以及他那温柔又自然的呼吸。

  

   大叔现在心跳加速着,他回味着刚才的味道。软软的野兽嘴巴,从鼻腔里传出来暖暖的呼吸。那是一种奇妙又亲密的体验,

  

   “……唔。”

  

   然而,在大叔意犹未尽的时候。那双金灿灿的瞳孔却睁开了。在月光下,这清幽幽的反光让人安心。

  

   “……”

  

   “……啊。”艾希尔那条垂下来的胳膊,现在慢慢的抬起来。他轻轻按着大叔的后背。

  

   他什么都没有说,就仅仅是用手搭在大叔的身上。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又像是什么都知道了。

  

   在大叔有些不解的时候,自己的头却被轻轻压着向下,再度靠近着迷人的兽人的嘴部。

  

   这一次足够清醒了,这是狐狸青年艾希尔主动吻的大叔。“……”这亲吻是绵柔的,又是震撼的。艾希尔轻轻嗦取大叔那有些呆滞的舌头,以及嘴唇上老男人有的厚实感觉。

  

   “艾希尔……唔。”大叔有些惊讶,面前的年轻人,居然真的用身体来接受了自己。

  

   “我做了个好梦,布鲁尔。和你有关……”

  

   艾希尔也是第一次这样感受大叔的脸庞。那短短的人类头发,以及那硬邦邦的胡须。

  

   大叔抱紧了艾希尔的后背。那光滑、好摸的毛发,也让他很安心。

  

   他们继续拥抱着,在这狭小的后座上,深深吻了起来。而后来,他们想更放纵地品尝对方的味道。兽人品尝着人类鼻翼上那粗糙,而人类则去选择了兽人躯壳那那与生俱来的野蛮线条。

  

   艾希尔在这时,两只兽爪并用,去好好地搓揉大叔那饱满又柔软的胸大肌,那鼓起来的肉全是男性的气魄以及力量,这让艾希尔喜欢。手指按压下去,肌肉会尽显丰腴的一面。那纹着的十字架玫瑰的整个图案,此刻都在绵柔地晃动。“你真强壮,布鲁尔。”

  

   而大叔则放松身体,整个人舒适地撑在艾希尔的兽人身体上。随便,摸吧,我无所谓。“嗯。”但大叔嘴笨,只能生闷地说出这样的词来。

  

   艾希尔的那双充满好奇心的手,开始游移到大叔身体的更多地方。比如此前一戳就会生气的肚脐眼,现在大叔也不会吭声了。

  

   现在,甚至是大叔主动伸手,握住狐狸兽人的一只手臂,邀请他来摸摸自己那雄壮的“男性的地方”。

  

   大叔这根两腿之间的东西,已经撑得很高。他现在急忙脱去了外裤。露出了深深的肉色。这是已经打湿了的内裤的颜色,大叔说:“这次……无所谓,你可以随意摸我。我是允许的。”

  

   艾希尔领会了后,为他脱下了内裤。缓缓落下的透明衣物,撑出来的是一个男人的短粗的阳具。它很黝黑,很肥硕,它能够满足艾希尔心里面大部分的好奇心。

  

   艾希尔时而搓弄,时而挤压着,将大叔那粗糙老成的皮质上下翻动,在这种过程里,快感缓缓刺激着大叔的脑神经。

  

   现在这个成熟的老男人,紧紧闭着眼睛,仰着头,无奈露出战栗的喉结。让孩子玩弄吧,不要紧,就是有些舒服过头了,嘶……

  

   狐狸的舌头是以狡黠著称的。艾希尔半好奇半试探的,用舌头舔过大叔的“头部”,让它紧张起来。青筋像是触动电流一样迸发能量,大叔呼吸加快,发出“嘶呼嘶呼嘶呼……”的声音。

  

   艾希尔现在总算体会到,爱欲到达了顶峰后,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大叔邀请对方坐前来。自己蹲坐在椅子上,脱掉鞋子,好让自己翘高双腿。大叔现在满面殷红,表情有些迷糊也有些亢奋。“在这里……艾希尔。”他的腿呈现出M字,在孩子面前做出这种姿势有些难为情,但是此时此刻,对方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能共享情感的人。

  

   艾希尔缓缓爬动过去,露出叹为观止的喜悦。他摸了摸大叔那里茂密的男性毛发,毛发包裹的下垂的囊袋,那里圆滚滚的两大颗,像是熟透的咸涩果实。艾希尔抚摸着它,然后目睹着大叔臀部肌肉彻底享受、彻底松弛……他那男人幽深的洞穴,也因此兴奋地“呼吸”。

  

   “这里……”

  

   “嗯。”

  

   艾希尔知道了。狐狸兽人挺直了自己的身板。

  

   满目对自己怜爱的大叔,此刻在自己面前撑开双腿。面前是自己人生最重要的一堂课。有关男人之间的爱情、亲情、性的课程。艾希尔现在对大叔有了别样的感情,现在他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压抑已久的内心正在慢慢浮现的温热。

  

   艾希尔稍微撸动了自己的家伙,大叔也在注视这这根狐狸的根部,如何膨胀,如何充血,如何成为让自己赏心悦目的状态。大叔的瞳孔在放着光,这是闷葫芦男人少有的流露出期待和需求的一面。不要急,已经很快了,布鲁尔,你马上就能得到它了。

  

   慢慢地,撸到不错的尺寸了根茎,被艾希尔轻轻提起来,找准合适的角度,进入了大叔的里面……

  

   大叔遭遇的疼痛像是缓慢扩散开来的一样。他本来眼皮子是很舒展的,像是体内扎入了巨大无比的东西,眉毛凝了起来,嘴巴稍稍张开,从沉默变为发出无助地声音:“啊、啊、啊、啊……”

  

   艾希尔慢慢把自己的家伙推入进去。他感受到,大叔体内的通道和大叔本人一样,木讷且腼腆,只有一点一点地扩展它,它才会展现出疏松和包容。艾希尔的兽爪在此时稳住大叔的腿部,抓住大叔的脚跟。自己必须得控制着这个这么巨大的体型,不慌不忙地,让根茎方便进进出出。

  

   这是艾希尔第一次彻底进入大叔的身体里一样,感觉十分奇妙。这个养育、看护了自己半个星期,话少却体贴的糙汉,现在成为一个承受者,接纳自己的一部分兽性。是的,兽性,自己的下体从来没有那么兴奋过。摩擦大叔的肛壁时,那种器官与肠道的相互作用,发生的快感让人难忘。

  

   “感觉是怎样的,布鲁尔?”艾希尔问。

  

   “……舒服,你让我感受到舒适,啊……艾希尔,啊……”

  

   和窗外的暴雨一样,啪嗒啪嗒的,是雨滴敲击汽车顶棚的声音,除此以外,还掺杂了两个一人一兽、一中年一青年的雄壮的肉体,互相交融的声音。

  

   大叔的肌体很快就大汗淋漓。他的身体被“乘骑”着,肌肉像是波浪一样为了对方而鼓动。对方是自己的养子,但是,这已不重要了。

  

   “会疼吗,布鲁尔?”艾希尔问。

  

   “有一些,但是我不怕疼,我过去经历过的可比这些疼痛欲裂得多。现在的疼是幸福的。”

  

   艾希尔俯身,轻轻用舌头品尝大叔的乳尖。咸咸的,带着他今早出门时干净的衬衫味道,也带着他男人独特的深沉芳香。

  

   大叔紧闭着嘴巴和眼角,因为胸膛传来的吮吸触感让他有些难以保持镇定。他感受到自己的汗粒被吸走了,自己身上那些弥留的咸涩都作为礼物给了对方。

  

   艾希尔也送出人生中给大叔的第一份礼物。在漫长地摩擦运动当中,兽人的鸡儿已经享有了无与伦比的热量。它战栗,疯狂地抖动。他对大叔的慕恋,现在以浓重的液体形式,从自己的身体传递到了大叔的身体当中。带着沉默却高亢的震动,艾希尔对着大叔,排解着自己来源复杂的能量。

  

   在恍惚当中,大叔抿着笑意,像是灵魂在长久的残缺里得到了补足。温暖是自己的养子,也是自己此刻最重要的人给予的。浓稠、激烈,在自己的里面摇摇晃晃,填满着空洞。

  

   大叔微微坐了起来,他望着这个稍微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年轻人。他们此时的关系超越了一切。

  

   艾希尔在释放过后中,他躬着身体,低着脑袋,像是一遍遍回忆刚才那无比满足的一幕。大叔,现在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还是爱人……

  

   他有话想跟大叔说。

  

   “布鲁尔……我想了很多。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真的。但是……你真的不在意吗?你是人,而我只是一个危险的实验体……”艾希尔说。

  

   因为艾希尔想到了今天那个黑衣男所说的很多有关自己的对话。

  

   “……那些真正该道歉的泯灭人性的科学家已经死透了。但是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大叔一边说着,他也感受着身体的快感慢慢消散后,理智也缓缓浮现出来。“我不会后悔和你发生的这些事。”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未来,都是。

  

   大叔说完后,沉默片刻。他再度鼓足了劲,和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多的青年再度深吻起来。

  

   雨水滴滴答答地下着。吉普车里溢满的燥热,这场夜雨怎么浇也浇不灭。

  

   早晨。雨停了。

  

   大叔首先下了车。他向后看,车辙早就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来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东西拿完了吗?”大叔问艾希尔。

  

   艾希尔背着非常沉重的背包,跳下了车。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现在荒原正好日出,旭日的光芒在他的金色瞳孔里熠熠生辉。“车上面的可能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我拿完了。”

  

   “你脸上那副眼镜是哪来的?还没有镜片。”

  

   “我从车后箱见到的。感觉留在这里挺可惜,就戴了。这看起来怎么样,好看的吧。”

  

   这个年轻人,就在大叔的面前插着腰威风耍酷,而大叔抿嘴笑,摇头。

  

   “那就走吧,从我们现在站着的弃车的地方,到下一个城市,我们需要走三四个小时。准备好了吗,艾希尔?”

  

   “准备好了。”

  

   “好。”大叔的嗓音豪迈且有力量,“走吧。”

  

   前往新的生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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