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9章 妻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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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激动过后,寒霜注意到大家微笑着背过头去不看他们,不由得大羞,轻轻推开岳封,站稳身子,嗔怪地低语:“来之前也不先说一声。”

  对岳封上下左右看看,立刻注意到了他右手上的白纱,大惊,“怎么了”,捉住他的手再不肯放开。

  岳封微笑着理理她的面纱:“歪了。”看看大家,说:“走,下去再说吧”

  回到房内,众人都围了过来,尤其青梅,刚看到岳封,哇一声大叫,跳过来就是一小拳头,“怎么才来啊,姐姐都发愁了。”

  却为寒霜止住,小心翼翼地打开包扎,解下面纱仔细端详起来。

  刚刚生成新肤的右手看上去自然惨淡,让青梅吓了一跳:“谁打伤了你,我们大伙一齐上,给你报仇”,看了看,心痛地说:“痛吗?”

  寒霜拿出了银针药品,开始细心的护理。

  坐在旁边的青梅看着更是惊心,紧紧搂住了他的左臂:“岳大哥,怎么弄成这样,你不是说无间派很好对付的吗?”

  岳封微笑:“一点意外,说起来和今天的血魔传影还有点联系。”

  就此将岳阳的际遇大致说了一遍。

  众人都被吸引住,说到中间遇险,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还众人还是能体会到其中的危险。

  谈到最后的结局,大家都不敢相信,青梅睁大眼楮,代表大家问:“就这么完了,韩难当就投降了,无间派就撤走了。”

  左右看看岳封,怀疑地摇头:“你是不是又使了什么阴谋诡计。”

  众人随之点头,看来岳封的狡猾现象已深入人心,做人真失败。

  岳封耸耸肩,无奈地笑:“就这样啊。”

  寒霜叱了一声:“别乱动。”

  想想,接了一句:“大概是看这位岳公子的神勇无敌不顾性命给吓着了。”

  盈盈眼波中却尽是责备之意。

  胡长老思索一会,叹一声:“韩难当还真是会见风转舵啊。”

  见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解释道:“我想韩难当一定是两面受压,与其到还真派当作血魔的工具,还不如投降水清。料想这番交代之后水清派不会处决他,大不了关在个什么隐秘的地方,倒是正好可以借此静修,提高实力,也躲过未来几年内的滔天风波。”

  风威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还真派回撤走呢?按说,他们要岳阳做据点,实力又强大,为何如此就走。”

  胡长老沉吟:“我想韩难当的投降一定大出他们的意外,血魔秘密就此外泄,水清派一定会引峨嵋昆仑的高手到来,不得不走吧。”

  岳封颔首,补充道:“无间派经营岳阳那么多年,恐怕水面下的暗桩也不少,以韩难当的狡猾,恐怕有些地方亲自掌控,不会假手他人。韩难当投降,肯定打乱了无间派的预想,让他们陷入可能被水清、峨嵋昆仑、无间暗力多方围攻的境地,撤走是明智之举。不过他们到岳阳日子并不短,恐怕也留下了暗棋,明面上的撤走不会太影响他们的计划。未来一旦风云变换,岳阳恐怕又是大乱之局,我现在还不知道血魔的打算到底如何,但有预感未来岳阳将会有一番龙争虎斗。还真这一走,血魔知道自己存世的秘密已露,没有必要再掩藏,干脆就到大会上示威一番。”

  “那还真派到底想干什么,这血魔和魔师是怎么回事。”有人问。

  岳封一皱眉:“魔师?”

  知道他不解,众人讲授了参加大会以来的种种经历,主讲人却是青梅,她的小脑瓜记忆力倒是奇好,一点点细节都记得清楚,有些地方虽然不太理解其中的真正意义,却能把双方的原话大致不差地复述出来,让岳封好一阵惊讶,让她自是得意。

  了解大局,见众人都有些消沉,有点悔不该来的感觉,岳封笑了:“这个局面不也挺好,除妖宝盒的秘密保留住了,反正他们知道了对修为也没什么大帮助,正好留给我们。至于我们所要干的事得不到认可,……”看看垂头的寒霜,正容说:“寒霜,我们要做的事难道是为了别人认同而做的吗?”

  寒霜抬头看着严肃的他,岳封目光灼灼,充满热切:“别人不认可怎样?只要我们干的事有益天下,刀锯于前又当如何?虽千万人吾往矣,更何况不过是别人不理解的目光?”

  众人都盯着他,岳封面容如刀:“生于此乱世,大家认为该怎么做?难道坐等大祸临头吗?只要我们认为道路没错,走下去,未来自然证明谁是真正的胜利者。至于今天那些嘲笑我们的人,让我们拭目以待,看是谁笑到最后。胡长老,这一次他们不愿意公开门派秘密,终有一天,他们会双手奉上的。”

  两人对视片刻,胡长老郑重地点点头,没有出声。

  但其他众人都看到两人的目光,那其中的坚定让他们心中都是一动,有人隐隐产生一种感觉,一直处于修真门派边缘的天机谷说不定真的要在这史上写下浓彩一笔。

  谈来谈去,已近黎明,岳封淡淡一笑:“大家还是先休息吧,开会是很累的,别明天出现在场上的都是黑眼圈,就让人笑话了。”

  青梅寒霜有些不舍,岳封来了还没有独处的机会,寒霜看看含烟,想想,拽着不情愿的青梅去睡觉了,由于地方不够,男女分成两处歇息,连风威风裳夫妇也是如此。

  岳封没有随长老们去休息,走到后院,面沉如水,背着手眺望明月,适才得到的大会消息得好好思索思索,尤其是那个魔师和血魔。

  就在出神之际,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到了身边,却是适才一直没有开言的含烟。

  岳封扭头盯着她细细端详。

  含烟的笑一如既往地温柔,轻声说:“不认识了吗?”

  岳封微笑:“感觉上还真有点奇怪,似乎有些变化。”瞧了一会:“形随心变,含烟这些天一定有些深层感悟。”

  含烟笑容收敛下来,幽幽说:“什么也瞒不了你,你能知道我心的变化吗?”

  岳封沉静一会,摇摇头:“猜不出来。”

  也许是知道得越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也就越多,正因为他是心性修为的大师,才更不敢对莫测的人心迥下断语。

  含烟抬头看着明月,良久,突然说:“大会上对出现的那个所谓魔师进行过深入的讨论,白云和好几个高人都断言,天魔解体的伤害是永久性的,不可能完全恢复,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岳封目中闪过一丝阴翳,手一挥,一道淡淡的光彩笼罩了他们两人,绝音禁制。

  含烟知道这沉默的意义,看着月光出神,如同一座绝美的雕像,岳封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没有作声。

  轻轻地,含烟说:“织女姐姐早已因病去世了。”岳封表情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手紧握成拳,良久才慢慢松开。

  含烟的声音缥缈起来,如同月光:“我还遇见了刘宜静,她参加了围攻你的九天十地大阵。”

  岳封侧头看着她,这个美丽的女人目中慢慢闪烁起晶莹的泪光,她迎上岳封的目光,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颤声:“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物已寥,人亦非,你的伤也许永远好不了,永远不能再成为那绝世的魔师。”

  声音急促起来:“岳封,忘了过去那一切吧,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那个世界。让我们重新开始,就象韩难当一样避开这些纠纷,就在天机谷,和青梅寒霜好好生活,你可以静心修养,全力恢复,准备应付未来的妖魔,重生这一回,又何必在这红尘中苦苦争斗呢?”

  岳封盯着她,目光中表情复杂,如同看着一个全新的人一样看着她,她不再是往日的女犬,也不再是仙霞派资深的高手,现在的她从迷梦中醒来,如同任何一个为心爱男人操心的女子一般,替全新的他忧心忡忡地展望着未来。

  含烟在泪眼中恳求地看着他,过往魔师的身份让这个儿郎沉醉于往日的荣光,他是否能清晰地认识到时代和处境已经完全变了呢?

  还是迷惑于往昔的梦幻不能自拔,梦想着完成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英勇与疯狂往往只有一线之隔,她不希望这个重新拨动她心弦的人在往日荣耀的映照下化为流星再次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岳封的目光渐渐温和下来,无声中两人目光交流了千言万语,他明白了她的蜕变,她的担心,她的期望。

  他侧头看天,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下定了一个决心。

  他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一旦决定,行动总是立即的。

  岳封慢慢说:“看来这二十年来,白云也没有闲着,魔教的毁灭一定也让他和其他人获得大量资料,对我的天魔神通获得了更深的了解。他们说得对,我的元神在天魔解体中受到的创伤也许终身都难以彻底修复了。另选道路重新修炼能到什么程度恐怕天老爷都不知道,更何况只有区区两年多时间了。”

  他转头又看向她,微微一笑,轻声说:“如果这段时间我的身份再暴露,那可真是没得救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看着她着急欲辩解的样子,岳封笑意更浓:“我不是怀疑你,但当你的心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只是想确定,你愿意跟随一个功力不高、前途渺茫、双手沾满血腥、随时身死名裂的丈夫吗?”

  含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岳封目光爆发着坚定而强烈的光彩:“确实一切都变了,你变了,我变了,魔师的时代过去了,我只能从仙霞派小弟子岳封开始重头做起,含烟,你愿意做这样一个人的妻子吗?”

  含烟痴立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岳封的话语都如同从天边飘来,虚无中却又带着真切:“重生以来,我一直在想,我走向天魔大道的终点时舍弃了尘世间的一切,而结果仍然是重回人间,所有这一切是不是在告诉我,所谓舍弃只是一种幻觉,所有的一切都还在你的心里,永远无法忘怀。”

  “我想改选道路,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我的新路又在哪里?遇到你,遇到玉盈后我开始想,珍惜眷念曾经拥有的和将要拥有的一切又有什么错,过去的这一生我经历了许多许多,拥有过一切,又失去了一切,如果这一切都无所谓,只有看破红尘、无物可羁才能成天道,那我这新的一生又有何意义,还不如就在天魔解体中毁灭。”

  “也许新的道路就是要为这苦乐人生寻找意义,我这些天苦苦思索这个问题,到此刻我知道,对我来说这一生最大的意义就是我所珍惜的人和我所要做的事。而我所珍惜的人中,第一个就是……”他深深看着含烟:“你。”

  含烟目中闪耀着异样的光彩,一时间,天地间一切皆黯然失色,只有两个人的心在跳跃。

  岳封的面色前所未有郑重:“魔师有很多女人,但没有一个妻子,而岳封则不然,轮回此生我要学会珍惜。”

  沉默一会,轻声问:“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这轻轻一声却如同晴空中的霹雳,击打在含烟心头,让她的心裂成千万片,漂浮在无边无际的云端,几乎都没有注意到泪流满面的自己已然点头,许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约定。

  岳封笑了,活力与光彩耀亮了曾经不为任何事失色的魔师的脸,他握着含烟的手,柔和的光线包裹着他们的身影,慢慢腾空而起,如同两只灿烂的风筝共同飘上了无垠的天空。

  如水月光下,壮丽的山河展现在他们面前,就在这天与地之间,岳封朗声道:“让上面的天空、下面的大地为我们作证,从今天起,我岳封与……”转头看着含烟,她终于绽放出最美丽的笑容,轻声吐出:“柳含烟”,刹那间两人心神融为一体,共同说出最后的话语:“结为夫妻。”

  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终于过去,天边的鱼肚白告诉着人们,白昼即将来临。

  在地平线上喷薄的云海中冒出的第一缕太阳光线照射在华山绝颠,照亮了一对紧紧依偎的人。

  岳封低头看着自己的娇妻微笑:“想不到我们新婚的第一夜是这样过去。”

  含烟静静地缩在他的怀中,目光中尽是满足,又有一些迷离,她怔怔地看着这个儿郎英俊的面容,半晌不语。岳封轻轻道:“想什么呢?”

  含烟轻轻说:“将来你要遇到更合你心意的人呢?”

  岳封笑:“怎么,后悔嫁给我了吗?”

  含烟摇摇头:“当然不是,可是,可是,……,我觉得你将来一定会遇到更聪明更配得上你的人?”

  岳封的目光锋锐起来,霸气又展现在他的眼中:“你不后悔,我也不后悔,难道你的夫君是那种反复无常的人吗?”

  想一想,继续道:“也许是简单了点,不过今天起你就是我岳封的妻子,没人能改变。”

  婚姻之事,正所谓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对目无礼教的岳封来说,又有什么形式比得上大丈夫的千金一诺呢,没有心的许诺,任何誓言都是随风而散的流云。

  含烟放松下来,静静地偎在他的怀中,两个人一起看向那壮观的日出之景,太阳积蓄力量挣脱云海的束缚,完全跳跃在空中,阳光照耀着他们身上,温暖而和煦。

  那种温暖让含烟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终于真切地认识到,昨晚不是在做梦,自己真的就成为了他的妻子。

  岳封突然皱皱眉,想说什么又有些难以启齿,让含烟看着从心底泛出一种由衷的笑意,如果说自己还不习惯成为这个人的妻子,那这个人又何尝习惯做丈夫这个角色呢,那种为难的模样是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的。终于忍不住,说:“是想说玉盈姐姐还有青霜的事吗?

  岳封微笑着看着善解人意的妻子,点头道:“是啊,我不想辜负她。”

  含烟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颊,低声说:“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想那么多,你那颗不羁的心是永远不会安静的,否则也就不是你了。”

  岳封眼一亮,抱着她站了起来,大笑道:“是啊,就让我们夫妻做点不简单的事吧。你不是为我担心吗,那我就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

  含烟站在他身边,含笑看着他拔出剑,昔日的血杀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岳封在地上划了划,沉吟一会说:“现在看来,整个天下共分五股势力。此次大会联盟已成,如能顺利整合,那会是天下功法实力最强的一方,峨嵋昆仑华山都偏西,实力重心在西方。南方这里是还真派,血魔为首,聚合颇多门派,势力绝对不小,其意难测。朝廷富有天下,藏龙卧虎不知凡几,实力重心在北。现在佛道尚未聚集,但我想当此乱世,恐怕也会有所动作,散布天下的佛门如能集合,实力也不可小视。最后就是将要出世的妖魔,虽然现在绿泡泡和变形虫不可怕,但未来妖魔的实力是最深不可测的,中心地带就是昔日的魔师宫,位于中部。”

  “说起来,未来的大劫最可怕的是妖魔,如果西南北与佛门联合起来共同对付中央妖魔,天下几可定。现在五方分两派,简单说来,可称正与魔,今后两年最主要的可能是西道联盟与北方朝廷和血魔之间的搏杀,当妖魔现世之后,情况方为大变,希望到时候血魔不会加入妖魔一方,只是现在很难预料。”

  岳封神情专注,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之中,面对着妻子,他才能将自己心中所真正思考的问题原原本本说出来。

  含烟关注地听着,只是偶尔会走点神,微笑着看自己的丈夫。

  “联盟为道门,佛教为释门,朝廷为儒门,红花绿叶青莲藕,三教原本是一家,如果三方精诚合作,事尚有为。可惜据林敬说,现在朝廷中道佛两派争执不休,势成水火,佛门略居下方,甚至都担心今上又有灭佛崇道之举。而刚才你们说起龙虎山正一道未到之事,恐怕朝廷对联盟之举也是顾忌尤多。这三方势力如此,怎么能指望他们齐心合力共同对付危局呢?更何况每方内部也是矛盾重重,联盟同床异梦,佛门一盘散沙,朝廷兵备松弛,靠他们撑住大局?”

  岳封摇摇头。

  “那我们能干什么?仙机商号现在商路已通,聚财应不成问题,有了财方可准备应付浩劫之物,其中最重要的可能就是粮食,明年是关键,囤积粮食之后才能支撑未来最艰难的岁月。”

  “为了成为这天下的第六方势力,我们还缺的就是人,实力强劲的人,天机谷可依靠,但精怪们最好不要在人间多出没,多有危险。我这些天在想,如何让普通人发挥潜力成为对抗妖魔的力量,但那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我想收复正邪中的游离力量。”

  “那个所谓魔师出现对我倒是一个启示,虽然他的出现很蹊跷”岳封皱眉苦思,一时得不到答案,只有先放下,“但提供了一个引子,魔教和魔师宫很可能还有不少遗留,散落人间,也许我可以……。”

  迟疑一会,对含烟摇摇头道:“未来我使用的一些手段你可能不会太舒服的。”耸耸肩:“毕竟我才是真正的魔师。”

  看着他出神的含烟这才如梦初醒,微笑着说:“你是男人,自己就主就好了。”

  岳封爱怜地拍拍她的脸,含烟想想,又道:“可你的修为?”

  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无论有多好的计划,没有突出的实力如何与白云血魔之类的超级强者对话。

  岳封露出狐狸似的微笑,轻声说:“他们说的没错,天魔解体的伤是很难痊愈,不过,他们太小看天魔九变和重生的魔师了。”

  张开双臂:“来,时候不早了,让我们回去,让他们见识见识未来将再次名满天下的岳封及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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